我說文藝 | 譚澤海:時間的隱喻與光明的寓言——第二屆海南自貿港國際美術展評
2023年04月17日 00:00 文字:譚澤海 圖片:海南省美術家協會 點擊:370 我有話說(0人參與)
(2).png)
時間的隱喻與光明的寓言
——第二屆海南自貿港國際美術展評
2023年第二屆海南自貿港國際美術展于4月13日在海南省書畫院開幕。本屆展覽展出了世界五大洲32個國家和地區以及中國海南藝術家的共50幅藝術作品,以繪畫為主,雕塑、攝影、新媒體視聽藝術等門類也涵蓋其中。參展藝術家以豐富的視角、多元的維度、深刻的提煉,重新審視與反思人類與自然、與社會的關系,以時間在歷史空間中的輾轉流變所積蘊的“剎那”體驗,勾勒出對未來的希冀,繪制光明與希望交織的藍圖。
(7).jpg)
展覽現場
展覽的第一個關鍵詞,可以用“時間”來概括。這里的時間,是包含了過去的經驗、當下的在場性和未來的想象的線性的、流動的、富有生長性的概念。繪畫作品從創造性的被生產到意義的延展和擴大,似乎就是一個與時間博弈的過程。時間在畫家的眼中是一個可以被添加、被表現、被感受的裝置,創作者以自身蓬勃的生命體驗潛入時間長河,捕捉、截取可以充分表達、理解時代的元素,無論是呈現世界的多元與復雜,還是表達海南自貿港的活力與優雅,讓時間進入作品,闡釋的可能將變得更為廣闊、遼遠。
(8).jpg)
展覽現場
在過去的2022年,北京冬奧的成功舉辦充分體現了中國實力與大國風范。北京冬奧體現了中華文化與奧林匹克文化的交融與呼應,為世界認識、了解中國提供了最為直接、直觀、廣闊的交流平臺。這次展覽展出的很多作品,都在講述和頌揚公平競爭、理解包容、團結友愛的奧運精神。意大利畫家Ceccotti Sonia的《三個體操運動員》表達了夢想與拼搏的主題。畫面主體的運動員身姿挺拔、神情專注,可以想象她們為了在奧運賽場上展現最靈動柔和的身體動作,在臺下日復一日地刻苦訓練的情景。朝鮮畫家Kim In Sok的《奔跑吧朝鮮,1964!》致敬了為亞洲女運動員在冬奧會實現獎牌“零的突破”的朝鮮選手韓弼花。畫幅左上方是由奧運五環和因河大橋組成的奧運會徽,而在速滑賽道上的運動員奮力甩臂、蹬刀、轉彎壓步,有著一氣呵成的流暢美感。畫布上的線條、色塊、筆觸,渲染著賽場上一觸即發、箭在弦上的緊張感。其他藝術作品,如巴拿馬的Sally Huang Wong的《綻放的冬奧之花》、冰島的Sibilla Bjarnason的《更快、更高、更強——更團結》、斯洛伐克的Tibor Toth的木雕《和平鴿》、克羅地亞的Vinka Gasparus的《千紙鶴》等,都是圍繞冬奧會進行的相關主題創作,將奧林匹克精神、將力與美的融合在時間長河中定格,在藝術作品的線條秩序中轉譯、顯形、凝固。
(4).jpg)
展覽現場
當然,存在于過去的時間里,我們除了對集體的宏大敘事保持嚴肅和敬畏的姿態,也需要撫慰個體,緩解現實的焦灼和黏糊感。北馬其頓的Nikola Smilkov雕刻了一位坐在潔白大理石上,雙手盤于腿下、仰頭45度望向遠方的女子。這個藝術家刻意為之的姿態以內在的自我印證和觀念的更迭,重構了日常,以抽象性的思維重構了我們對疫情這類現實敘事的認知。(銅雕《渴望》)。希臘畫家Florentia Oikonomidou的水墨畫《我們終將勝利》的畫面中央,一位金黃羽翼的弓箭手高舉圣火,驅散外界的混沌,一支支利箭刺穿了游離人間、興風作浪的病毒。這也體現了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交織下藝術家如何以現實和寓言渾融的手法,表達抗擊新冠疫情終將勝利的決心。阿根廷畫家Sofia Roncayoli Lombardi的布面油畫《危機》更直觀地呈現出個人的異質性在時間的穩定性中構建的多重形態,長相、膚色、穿著各異的人都在凝視著觀眾,這種凝視縮短了時間的縱深感,畫像背后的孤獨感也只有放置在時間的語法中才能被隱晦地敘述。還有埃及畫家Marwa Abdelkader Tawfik的油畫《破碎》、波蘭的Paulina Zuk別出心裁的布面蛋彩畫《X X》、海南畫家鄧子芳的中國畫《高山流水牧牛圖》、海南畫家張天平的水彩畫《芳華海外》等,都是以不同的圖像經驗,以藝術家自我對時代的關切和問詢,在對過去的反思和回望中,消解對于時間的焦慮,時間在繪畫中概念化、形象化地被指涉為象征性的符號。
(2).jpg)
展覽現場
不過,時間對于藝術家而言最美妙的隱喻,是存在于當下和未來的。繪畫呈現的是靜止的空間片段,而時間觀念在繪畫中的隱蔽狀態,因為畫家對物象變化的瞬間性捕捉,使得視覺中的時間感有意識地進行著無意識的表現。海南畫家阮敏的《傾城時光·4》就是一種表達當下城與人關系的哲學命題。她曾自述,“為了將城市的真實感受表現以一種總括的視角解讀,我主觀上將城市的樓宇、排列、色彩、情緒分別提煉出,以合理、科學的手法進行表現,達到一種藝術語言與自我精神的和諧匹配,渾然且沉著。在我心中的城,如同畫中的景一般寂靜無聲,屋舍掩映使心靈有處可棲”。海南畫家易武的漆畫《溪邊》、林蘭蘭的中國畫《錦夢黎鄉》,印尼畫家Dicky Takndare的《馬納馬克里的回歸》,緬甸畫家Aye Myat Soe的《緬甸傳統美》,在回望民族傳統的同時,又因為畫面本身的詩性表達,構建起了內在的隱喻和時間的聯結。以海南自貿港為主題的繪畫,則突出的是時間的未來性,諸如海南畫家汪明強的《逐浪外堆碼頭序曲》、齊思佳的《自貿港的日出》、林道林的《海港巨臂》、郭紅雨和歐小康的《等·漁歸》等,以精湛的藝術語言、嚴謹細膩的構圖、豐富深遠的意境謳歌海南自貿港的建設成就,在這一點上理解的時間,并不是數理意義上的理性刻度,而是感知社會、體認人與社會的互動、留存情感與記憶的重要方式和載體。不論藝術家們如何通過有藝術個性的面貌呈現對繪畫肌理的探索,作品的風格、色彩、情緒體現出何種差異,時間的隱喻帶給了繪畫作品更多元的闡釋空間,觀展人在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時空中穿梭,尋求并最終達到外部世界與內在心靈的融合。
(1).jpg)
展覽現場
展覽的第二個關鍵詞,也是本次海南自貿港國際美術展的重要線索——光明。展覽館入口懸掛的油畫《光的突破》,是北馬其頓畫家Reshat Ameti的作品,整體色彩感鮮亮澄明,畫面主體是四射的光芒,寓意青春、活力、希望、信仰甚至是更多積極的元素,藝術家在創作意圖中有意識地剔除了眾多外界現實層面的束縛和羈絆,“光”成為了一個可以被言說和演繹的,標志性、紀念性、典型性集于一身的意象。斯洛伐克畫家Pavel Michalic的布面油畫《光》同樣帶有抒情性和象征性,在土黃色的底布上,冰川藍、殼黃紅、曙光青等多種顏色的斜線開闔勾畫出沙漠的曲線之美,沙波紋的輾轉曲折、形態各異在深色空間中占據著醒目的位置,而與沙漠的盡頭連接的,是一片靜謐的深藍——由此,畫面表達的主題也已經呼之欲出了,但是主題的顯現或是演進,遵循的是合乎常理的邏輯,藝術家如何表達“光明”,譜寫光明的贊歌,總是要開拓不同的路徑并充分試驗和操縱自己的藝術觀念,尋找通向光明的必由路徑而非沉迷于庸俗、虛假的低俗趣味。Martine Deny的《打開窗戶逃離》中,想象的主體、屋里的主人公,正凝視著冉冉升起的太陽,這不正是這位盧森堡畫家想營造的光明圖景么?亞美尼亞的Margaret Asatriantiff的“光明”同樣也兼具意象性與神秘性。油畫《光的火花》由多種暖色不規律地組合,交錯、拼貼最后生成了對“光明”的情感投射,蘊含著浪漫主義風格和烏托邦式的遐想,饒有趣味。諸如《生命之光“INORI”》《致敬太陽的三面旗幟》等繪畫中隱喻的光明的寓言,使得展覽構筑起耐人尋味的哲思性。這種寓言所具有的樸素的張力和延宕的情感體驗,可以持續地揭示藝術家們的精神走向,傳達可以引起共鳴的價值理念。
(1).jpg)
展覽現場
展覽中的國際部分作品與海南畫家創作,充分地體現了藝術家們精湛的視覺表達技藝和聚焦人與社會、人與自然和自我本身的“大時代觀”,也更具體地探討著藝術參與當代社會價值建構的方式和途徑。海南自貿港的建設,就像海南畫家韋瑞進的中國畫題名——生生不息,這其中離不開藝術的持續涌動和豐沛滋養。藝術家的創作呈現出多樣化特點的同時,表達的主題也不約而同地預示著一個光明的、有理想信念的美好未來。
作者簡介
譚澤海,海南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博士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現代文學史料文獻搜集與整理、當代文藝批評。
(2).png)